年12月3日，中国建筑学会建筑策划与后评估专业委员会（APPC-ASC，以下简称APPC）年度大会顺利召开。来自全国逾百位知名专家学者齐聚线上论坛，展开了多层次、多角度的研讨。华高莱斯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忠先生作为APPC理事会副主任委员，作题为《策划与设计携手，让城市更新“内外兼修”》的演讲。
现将李忠先生在本次大会上的发言整理发布，以飨读者。
在前文中提到，科创赋能城市更新，已经成为全球大都市区城市更新的共同趋势。在实际项目中，应该把握这个趋势，为城市政府选择产业赛道上，明晰“技术、方向、路线、模式”四个方面的选择。
接下来，我继续说第二个方面：方向选择
在产业的方向选择上，我想说，除了懂得“赌”之外，还要明白一个事，就是要在什么地方“赌”。
在电路中，有一个逻辑关系叫做“与非门”。产业也是这样的，有的产业是“与门”的发展逻辑，有的产业是“或门”的发展逻辑。我们在产业赛道的选择上，要选择“或门”线路的产业，细分赛道和机会将更多。
备注：门电路是数字逻辑的一种称呼，有三种基本逻辑关系，即与、或、非，下面用一般电路来解释——
“与门”是指同时的意思，A和B或者更多的条件，同时具备时，才能有结果，只要有一个条件不具备，就没有结果。也就是说，只有当两个开关都闭合时，电灯才会亮，就是两个开关串联。
“或门”是指许多条件A，B，C等，其中至少有一个条件具备时，就有结果，只有所有条件都不具备时，才没有结果。只需要一个开关闭合，电灯就会点亮。
“非门”是指具备条件A，没有结果，不具备条件A，则有结果。也就是说，只有在开关断开时，电灯才会亮，就是一个开关和电灯并联。
以生物医药创新与芯片产业为例：
尽管现在芯片产业很热，但其实芯片没有那么容易做成，因为芯片产业是一个“与门”的逻辑。我们看，一枚芯片的诞生，需要产业链上的每一个环节都要过关，从设计到制造，中间任何一个条件不具备就无法实现。换句话说，你把光刻机做好了，光刻胶不行，是不过关的；你把镜头做好了，但是极紫外光刻技术不过关，也是不行的。也就是说，芯片产业是一个“与门”电路，只要有一个开关没有打开，就都不行。
备注：光刻机（又称曝光机）是生产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核心设备，制造和维护需要高度的光学和电子工业基础，世界上只有少数厂家掌握。光刻机的作用是扫描曝光芯片晶圆，刻蚀集成电路。精度越高的光刻机，能生产出纳米尺寸更小，功能更强大的芯片。极紫外光刻（ExtremeUltra-violet），常称作EUV光刻，它以波长为10-14纳米的极紫外光作为光源的光刻技术。具体为采用波长为13.4nm的紫外线。极紫外线就是指需要通过通电激发紫外线管的K极然后放射出紫外线。
而生物医药产业则不同，它是一个“或门”的逻辑。也就是说，生物医药产业是一个“或门”电路，只要打开其中一条线路，就可以发展。我们看，同一种癌症可以选用不同技术路线，一条路线不通可以绕过去走另一条路线，而且不需要系统兼容。因此，相比芯片产业，生物医药产业可以千舟并发！
而且，生物医药产业在大门类下有众多细分赛道可供选择，并且前景广阔。就拿癌症来说，我们的身体有很多的器官，每一个器官也会不同的癌症，比如说胰腺癌，目前从临床上将胰腺癌病理分为导管腺癌、胰母细胞瘤、大嗜酸性颗粒细胞性癌、腺泡细胞癌[1]等，而针对不同的病理，治疗的方式、手段也各不相同。可以说每一种癌症，都能带来一种产业。
而且，现在发展生物医药产业可以说是恰逢其时。年，我国开始实施“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制度”，简称“MAH”。MAH制度简单来说，就是谁研发药品，谁就是药品的责任人和受益人，找哪个药厂生产不重要，谁负责研发才是最重要、最赚钱的。
备注：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MarketingAuthorizationHolder，简称MAH）制度，通常指拥有药品技术的药品研发机构、科研人员、药品生产企业等主体，通过提出药品上市许可申请并获得药品上市许可批件，并对药品质量在其整个生命周期内承担主要责任的制度。
也就是说，MAH制度会彻底改变医药创新研发以及制造的格局——MAH使得医药研发独立，因此资本作用凸显，资本的力量将全面进入到医药创新领域。同时，药品上市将与生产分离，将会产生更多专业化的CXO（包括：CR0、CMO、CSO)机构。可以这么说，在MAH制度下，中小型生物科技企业将得到极大发展。
备注：CXO是CRO(医药合同研究组织)、CMO(医药合同定制生产企业)、CDMO(医药合同研发生产组织)的统称，在医药方面是指经营医药研发和生产外包的上市公司。CXO公司的本质是外包，即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是社会分工的具体体现。
CRO(英文全称：ContractResearchOrganization)直译为“合同研发组织”,一般称之为“生物医药研发外包”。CRO出现于上世纪80年代，是一种学术性或商业性的科学机构。Biotech可以委托其执行临床试验中的某些工作和任务，此种委托必须作出书面规定，其目的是通过合同形式向制药企业提供新药临床研究服务的专业公司。CRO的工作可以覆盖新药研发及试验的各个环节，按照覆盖的药物研发环节的不同，CRO又可以分为临床前CRO和临床CRO。
CMO(英文全称：ContractManufactureOrganization)、CDMO(英文全称：ContractDevelopementManufactureOrganization)，为药企的生产外包公司，相当于富士康之于苹果。CDMO不仅提供生产服务，还可以帮助优化生产工艺，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质量。
CSO(英文全称：ContractSalesOrganization)，是为药企提供销售服务的公司。
实际上，这些中小型生物科技企业已经成为创新药品的主力。根据德勤发布的《年全球生命科学行业展望》[2]数据预测，到年时仅有不到1/4的新药由大型药企投放市场，越来越多的新药创新将来自专注于发现新药的中小型生物科技公司。
年以来，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和欧洲药品管理局（EMA）批准的大型药企新药临床中超过1/2[3]都是外部管线产品。尽管国内医药行业的创新药械研发尚未完全成熟，但随着海外研发人员归国创业的趋势愈加明显，未来国内中小型生物科技公司在整个创新药械研发的地位将愈加重要。
而且，生物新药研发环节，利润比重更高、影响更大，国外垄断格局明显。在所有生物医药服务产业链中，服务于医药公司研发环节的医药研发合同外包服务（CRO）的影响最大，平均为制药公司节约30%-50%[4]的成本和时间。也就是说，CRO行业已经承担了全球将近1/3[5]的新药研究开发工作。
所以，我们在城市更新有限的存量空间，更应该引入生物制药这种在产业链中税收密度高的研发力量，尤其要引入一些CRO企业。因为药品上市需要经过漫长的临床试验，一般的中小生物科技企业没有能力完成，所以需要CRO的协助。而且，药企使用CRO要比自身展开临床节省约34%的时间。
备注：根据FrostSullivan统计数据（年）显示，CRO在临床1-3期所需时间分别为66、81和97周，总计周；而药企自己开展临床试验所需时间分别为89、和周，总计周，整体用时节省34%[6]。
另外，我们看，在没有MAH制度之前，清华北大的生物医药硕士毕业后，薪资未必是非常高的。现在，有了MAH制度作保障，他们的薪资水平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就是因为研发能够快速直接上市，他们可以直接到CRO企业去工作。
CRO作为药品上市前生物科技企业需要的重要合作伙伴，不仅在国际上发展迅速，国内发展更快，国内CRO已经出现很多优秀企业，如药明康德、泰格药业、康龙化成等，而且本土CRO企业的业务规模和项目经验形成竞争优势行业进入体量与质量双升阶段。
备注：年，国内CRO市场规模约42亿美元，其中化学药物36亿美元，生物制剂6亿美元，预计到年，化学药物和生物制剂的CRO市场将分别达到亿美元和35亿美元，年国内整个CRO市场市场规模将近亿美元，年化增速28%，明显高于全球增速11%；其中国内生物药物CRO增速42%，大幅领先化学药物CRO增速25%。——雪球（财经豹社）《分析国内医药生物CRO行业情况寻求行业投资机会》
所以，城市更新中的存量空间的产业升级，可以重点发展生物医药产业，尤其是CRO企业，因为“招研”就是招商。要知道，通过更新一个两三百平米的研发机构，一年干出十几亿的产值，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这个税收对于我们的城市更新是很重要的。
除了招研，我们还要“招检”，“招检”也是“招商”。检验检测产业也是非常赚钱的，而且也是低污染、低排放的。现在，第三方检测发展迅速，独立医学实验室（ICL）细分赛道价值凸显，比如，深圳龙岗区老旧的莲塘尾工业区，就通过更新改造升级为大运软件小镇，引入了ICL兰丁医学检验实验室等高价值机构。
备注1：独立医学实验室（IndependentClinicalLaboratory，ICL）是一种医学检测外包CRO，为各类医疗机构提供医学检验及诊断外包的服务形式，属于第三方检测行业在医疗领域的分支。
备注2：兰丁检验实验室所在的大运软件小镇是通过旧工业区统租+改造+运营的综合整治示范项目，年11月改造完成后开园，园区占地14.5万平方米，共有75栋建筑。新的产业方向为信息技术，主要聚焦软件开发设计、互联网+、人工智能、高端制造等新兴产业。截至年3月，园区已入驻各类创新型企业家，其中国家高新技术企业家，总税收几乎相当于改造前的倍[7]。
兰丁医学检验实验室的DNA定量检测分析，是筛查宫颈癌的先进技术，能够让癌细胞在早期被发现，有早发现、早治愈的优点。大数据表明，DNA定量检测分析技术精准率达到95%以上。先后获得美国FDA认证、欧盟CE认证、国家高新技术企业资质。年，兰丁医学成功自主研发生产人工智能宫颈癌筛查机器人Landing可以高效准确地完成99%的重复劳动，让医生专注于1%的关键性诊断[8]。年11月，兰丁医学成功跻身年医疗人工智能先进企业。
以上，就是我说的第二点——方向选择。
三、路线选择
接下来，我来说说第三点：城市政府在产业赛道上的路线选择。
城市在选择产业赛道和技术的时候，需要运用“科学学”思维进行系统谋划，而且要以战略科学家眼光把握产业发展趋势、精准布局前沿方向。
我们都知道，科学的英文是Science，科学学的英文是scienceofscience。“科学学”，即“科学的科学”，就是研究科学自身的发展规律以及科技、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综合性学科。“科学学”对于掌握未来科技应用方向、制定科学发展战略、资本对科学的投入等具有重要意义。
著名的钱学森教授就是科学学家。在中国成立之初，确定优先发展飞机研制，已是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共识。钱学森却态度鲜明的建议，应优先发展导弹。
在钱学森看来，中国刚刚起步的工业基础，很难在短期内解决飞机的发动机和材料等问题，而导弹的研制进度将比飞机快得多。更重要的是，飞机需要载人，而火箭不需要。钱学森告诉大家，在国际上美苏两国已经加快了导弹核武器等尖端国防技术的研究发展，火箭武器终将彻底改变现代战争的思维方式，也是未来发展航天事业的重要基础。钱学森教授“先导弹后飞机”的思路，被毛泽东主席誉为“仙人指路”。
备注：年2月1日，钱学森第一次在中南海见到了毛泽东主席。毛主席问钱学森，我们国家用三个五年计划，能否实现原子弹和导弹的尖端技术接近世界先进水平这个目标。钱学森告诉毛主席说，只要计划周密，工作努力，我认为是可以实现的。年，为了打破西方的核垄断和战争讹诈，中共中央果断作出了研制原子弹、导弹，发展国防尖端武器的战略决策。——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为导弹事业保驾护航》，年8月23日
年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提出：“要大力培养使用战略科学家……要坚持长远眼光，有意识地发现和培养更多具有战略科学家潜质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形成战略科学家成长梯队。”
战略科学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战略通才，他们的知识结构是这样的：有多学科领域交叉知识积累，有深厚人文素养，在一定领域内，能够解决具体问题。而在自己所从事的领域内，有精深的研究和学术造诣，具有战略眼光，能较好把握世界科技发展趋势和国家战略需求，开拓新的科技领域或方向；而且，拥有卓越领导才能、崇高道德风尚和人格魅力。
所以说，只有培养更多的战略科学家，才能够帮助地方政府和企业去选择正确的赛道。
下面，我就以“储能产业”为例，为大家分享——如何以“科学学”指引“双碳”战略下的赛道选择。
在“双碳”战略下，新能源产业未来市场前景可期；而在清洁能源的产业版图中，以生产、消费、管理三大端口看，储能均是核心突破。而在储能产业中，电池技术是产业突破的关键！
面对电池复杂的技术路线，我们如何用“科学学”思维，精准布局前瞻技术？
现在各地都在进行电池技术的赛道竞争，不同技术路线间的竞争更是趋于白热化，十分激烈。我们看，长三角拟建设“氢走廊”构建“氢经济一体化体系”；而磷酸铁锂到三元锂，甚至，锂电池内部的技术之争也异常激烈。在此背景下，选择什么赛道就非常的重要。
备注：年7月6日，工信部发布《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目录，在款新能源车型中，搭载磷酸铁锂电池的车型共有款，占比48.5%；而搭载三元材料电池的车型有57款，占比为25.1%；搭载锰酸锂电池的车型则有39款，占比17.2%；搭载钛酸锂电池的车型有3款，占比1.3%。另外，还有18款车型未注明具体电池类型。——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网
在储能产业方面，有一家非常重要的企业叫做宁德时代。美团创始人王兴说，他一个有幸早年投资了宁德时代的朋友，第一次走进创始人曾毓群那狭小的办公室就被震了一下，只见墙上四个大字“赌性坚强”！
王兴说，当时他那个朋友调侃问道：“你为什么不挂‘爱拼才会赢’呢？”曾毓群正色地回答：“光拼是不够的，那是体力活；赌才是脑活。”这与小米创始人雷军的“不要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有异曲同工之妙。
换句话说，在拼之前，要知道自己拼什么更重要。所以，年宁德时代升级了公司战略：以可再生能源和储能作为核心的固定式化石能源替代；以动力电池为核心的移动式化石能源替代；以电动化+智能化为核心的应用场景。
我再给大家说一个反面的例子，就是董明珠的“银隆新能源”，因技术路线选择不当，曾经的明星项目如今已步履维艰。
银隆新能源选择的是“钛酸锂”电池，就是以钛酸锂材料作为负极，锰酸锂或三元材料为正极的电池。“钛酸锂”电池的最大优点是充电速度快，它最大的缺点是能量密度低。这个电池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董明珠把这个电池用在了公交车上面，而公交车恰恰对能量密度的要求比较高，对充电速度的要求比较低，再加上“钛酸锂”电池它不是主流方向。
用国轩高科总裁方建华的话说：“董明珠选择造车的方向没有错，但如果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她选择钛酸锂电池(这个方向)还是值得商榷。钛酸锂电池未来不会成为主流，其发展空间有限，实际上，钛酸锂电池的发现要早于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如果可行的话，大家早就做出了选择。”
所以说，在做策划的时候，只懂一点技术是不行的，需要很深入的研究和了解，才能为城市、政府选择正确的产业赛道。而且，现在的政府官员在产业领域是非常内行的，就像我刚提到的合肥的官员。所以，我们在给政府做产业策划的时候，必须做到非常精细和清晰。就拿发展储能电池来说，我们应该根据市场维度和产业协作维度，确定应当布局的赛道。
首先，以市场为导向，把握电池技术的“市场成熟程度”和“市场投资热度”。因为电池技术众多，能都推向市场，是企业生存发展的关键。
资料来源：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EnergyAgency--IEA)
其次，技术门类众多，能否协同共进，是产业生态圈长久繁荣的关键。所以，所有赛道要协同发展、错位发展，通过技术互补形成协同效应。
我再给大家分享一个华高莱斯团队服务过的项目——四川眉山的加州智慧城项目。
年，四川省和美国加州正式建立友好省州关系，并签署了友好关系备忘录。备忘录指出，双方将“加强在低碳技术、能源保护和清洁能源等领域的合作”。眉山加州智慧城项目正是在这一大背景下，川加双方共同推进合作的重点项目。
眉山加州智慧城（森林硅谷）项目位于四川天府新区眉山片区，是四川、加州推进清洁能源领域合作的重点项目。华高莱斯作为第三方策略单位，基于对成都市以及眉山市的深入剖析，清晰勾勒出了眉山加州智慧城打造“国际清洁能源产业高地”战略愿景。
同时，也明确了打造路径：在产业上，以“储能产业”为核心突破方向，构建出了“大储能生态圈”产业生态群落。在空间上,践行“定制城市”理念，针对国际清洁能源人才需求，打造以“场景试验城市”为核心的“科技定制城市”和国际标准、加州风情为特色“生活定制城市”。
华高莱斯的策划方案获得了眉山市各级领导高度认可，助推眉山加州智慧城建设驶入发展快车道。如今，眉山加州智慧城已经成为国际清洁能源的产业高地、四川省开放创新样板示范及川加合作桥头堡。
这就是我所说的，产业策划在城市发展中所起的作用——为城市优选高价值产业赛道。（未完待续）
参考文献
[1]资料来源：医学教育网《胰腺癌的主要病理分类》，-01-07